第19章(4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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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水,此时已是唯一证明我还有感觉的东西,我的脸颊淌满泪水,眼珠像被钉死了般一直盯着天花板,好像那上面有什么引人入胜的东西。
  其实天花板上什么东西也没有,可我却看到了很多人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有耿墨池,也有祁树礼、安妮……祁树礼不知道安妮就是小静,猛地勒住了她的脖子,安妮拼命挣扎喊叫,后来喊不出也叫不出了,她死了,一动不动地挂在天花板上,那双赫本般美丽的眼睛满含怨恨地盯着天花板下同样一动不动的我,我们四目相对,久久凝视……
  结束了,一切早该结束了,我已经找不出任何让自己继续呼吸的理由。我看到了床边铁架上挂着的点滴瓶,轻轻一拉,架子倒了,点滴瓶当下摔成了碎片,我很奇怪自己居然还有力气翻身趴到床边去捡地上的玻璃碎片,还来不及感觉到疼,温热的鲜血就从手腕喷涌而出,整个世界顿时殷红一片。
  人真是很奇怪,越是濒临死亡,意识反而变得越清晰,我居然能听到血液滴在地板上的滴答声,不,好像还有脚步声,有人在外面说话。我很想睁开眼睛,可是看不到,眼前一片漆黑,只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终于来到床边……有人在慌乱地给我把脉,探我的呼吸,还有人好像在打电话,声音很大,语气焦灼而愤怒:“祁总,不好了,陈锦森杀了白小姐……”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祁树礼看到我睁开眼睛,腾的一下就从床边的椅子上跳起来,冲到门边打开门喊,“医生,她醒了,快,快,她醒了……”
  医生给我做了简单的检查后对祁树礼说:“祁先生,你放心吧,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只需要静心调养恢复体能了。”
  祁树礼扑到床边,抱着我摩挲着我的脸,“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的……”我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推开他,惊恐地看着他问:“安妮呢,你把安妮怎么了?”
  “哪个安妮?”
  祁树礼一时没反应过来。
  “被你绑架的那个女孩,她人呢,在哪儿?”说着我就要挣扎着下床。
  祁树礼一把按住我,脸色突然煞白,“你说……我派人绑架的那个女孩叫安妮?耿墨池的妹妹?”
  “是她!快告诉我,她在哪儿?!”我挥着手尖叫。
  “她是陈锦森的女人?”祁树礼脸上的肌肉在突突地跳。我看着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把她怎么了?老天,你把她怎么了?!”
  祁树礼瞪着眼睛看着我,大口地喘着气。
  我咆哮:“说啊,你把她怎么了?!”
  他喘得很厉害,歇了片刻才抖抖索索地回答:“出了点意外,那丫头受伤了,眼睛恐怕失明……”
  世界突然静下来。比死亡还可怕的沉寂。
  我揪着他的衣领完全反应不过来,他按住我的肩膀,眼底通红,“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是陈锦森的女人,也没听耿墨池说,我……我怎么会……”
  我梦呓一般地自语:“报应,你真的遭了报应。”
  “考儿,你听我说,耿墨池给我打电话,说你被陈锦森绑架了,当时我正在新加坡,就赶来深圳跟他一起解决这件事情,我们说好了分头行动,他去跟陈锦森谈判,我来拆他的后台,得知他的女友也要来深圳,也没跟耿墨池讲就绑架了她,我本来是想帮耿墨池增加谈判的筹码的,我根本不知道那浑蛋的女友就是安妮啊,更没料到那家伙在谈判前就对你下了手,我……我听到手下打电话说你被杀了,就……失去了控制,叫人教训那丫头,哪知道那帮人出手重了点,不知怎么就伤到了她的眼睛,我不知道是安妮啊,老天……”
  “你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
  “什……什么事?”
  “安妮,就是你寻找多年的小静。”
  在这年冬天来临之前,我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这主要得益于耿墨池的相伴相守,我一直跟他住在彼岸春天的在水一方,他请了两个保姆照顾我的生活,又把妹妹白葳接到星城住了好些日子。妹妹走的时候,我已经能正常起居了,只是情绪还是很低落,因为住在对面的安妮跟我隔水相望,我可以看见她,她却看不见我,这让我始终无法面对她,一看到她那天使般的眼睛,我的心就绞成一团。
  安妮已经恢复记忆。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她奇迹般找回了丢失的过去。
  当她得知恰恰是自己的哥哥害她失明时,并没有如我们担心的那样失控,相反,她常常伸手摸索着哥哥泪水纵横的脸,反过来安慰他:“别哭,哥哥,这样不是很好吗?我看不到你现在的样子,却可以一直记着你从前的样子。多好啊,一切又都跟从前一样……虽然这些年我忘了以前的很多事,但我知道,在我心里你们一直都没离开过,只有我自己清楚我过得有多么不快乐。我记不起以前的事了,拼命回忆,越回忆越模糊,到后来能记得的事越来越少,我甚至想,如果哪一天我什么都记不住了的时候,那也就到了我生命终结的时候……
  “十几年,我作践了自己十几年,活得像个鬼,一直盼望着有谁来救我,我遇到过很多人,可是没人救得了我,现在我知道了,只有你和阿杰能救我,所以,你完全不必为我现在的样子难过……上帝是公平的,他在给予你一样东西的时候必定会在你身上拿走另一样东西,上帝让我找到了你,却又让我失明。让我永远活在对过去的美好回忆中,我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宁静,黑暗中的宁静,再也看不见人世间的凄凉,其实这样也好……”
  祁树礼搂着小静哽咽得不能言语。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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