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四狼探母?(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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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谢过丹增一家,把牛腿挂屋后冻着。
  结果,丹增离开的当天晚上就下起了小雪,真是老天涮人啊。不过这场雪很薄,薄得更像是一层白霜,呵口热气就化了,也解决不了缺水问题。
  丹增走后,狼山一下子就冷清了,方圆几十里就剩我们孤零零的小屋。每天出门打望,目中无人。晚上再听不到牦牛哼哼的声音,小屋子周围静得出奇,我们反倒失眠了。
  半夜两点多,我迷迷糊糊听见亦风摸黑爬起来找烟。过了一会儿,我突然感觉一只大手压住了我的嘴,我一个激灵就睁开了眼。
  “嘘—”亦风生怕我叫出声来,指指窗外悄声道,“你看看那是什么?”
  我挪开亦风的手,蹑手蹑脚地推开窗户,冷风阴森森地灌了进来。借着雪光反射,屋外十几米处,几个诡异的黑影正在拱动。埋头垂尾两头低……是狼!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他们嗅着地面,脚步声轻如落雪。
  我耸肩缩颈,毛发尽竖,既兴奋又害怕,咬着手背不让牙齿颤出声来,耳边却听见亦风的汗毛支棱起来的声音。
  狼影从我们填埋厨余垃圾的一个地洞边走过。后面还跟着一只卷尾巴的影子,应该是乔默。
  除了薄雪淡月,没有更多的光源,四对狼眼不像强光照射时那么明亮,只是暗绿暗绿地在我窗前游动,雪月之光把狼影的背部勾勒出一绺苍银色鬃毛。清冷的空气中裹挟着更加纯粹的气味分子,腥野的猛兽气息飘送过来。尽管明知道这么近的距离,狼群肯定早就嗅到我们的人味儿,但我还是本能地用袖筒挡住口鼻,生怕呼出的雾气更引起狼群的注意。
  这里面有没有格林?我在心里不断呐喊着他的名字,嗓子却像鸬鹚一样被扎住,大气儿都出不来。我们根本不敢喊,就算其中有一只狼是格林,毕竟还有三只狼不是啊!谁知道这群狼想干什么?小屋三毫米厚的玻璃一爪子就能拍碎,单薄的房皮儿里就裹着我们这两坨肉馅儿。
  太近了!仿佛吐出一丝人味儿狼群就会扑过来。虽然白天我们也曾在狼山近距离遇见过狼,但是白天狼避人,夜晚人怕狼,夜幕中的狼群自然而然携带一种神秘的压迫感。我心里没底。
  我摸到了枕边的电筒,在手里捏热了也不敢开。摄像机就在床脚,亦风也不敢拿,生怕弄出响动,把狼惹火了。而且夜晚的光线太暗,拍不到的,此刻只能屏息潜听,任何一点异动都可能惊扰狼群。我们根本不想拍下他们逃离的样子,只想他们停留得越久越好,用全部感官证实他们的存在。我在胆战心惊的同时,却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依恋感。
  我们睁大眼睛,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个细节。狼群或许知道我们在看他们,大家都很安静,周围也没有任何声响。狼群从容地嗅着地面走,偶尔刨开地,似乎在找寻什么。四条狼影绕到东面屋后,狗影留下了。
  我们换到东面窗户再看。狼影衔枚疾走,消失在夜色中。
  “走了?……确定是狼吧?”亦风其实更想确认他是不是在做梦。
  “绝对是狼!四匹狼,有两匹特别大,两匹略小一点。”
  亦风摸回他的床上,双手枕在脑后躺下,这才把悬在胸腔的一口气长长呼出:“老狼神算啊!丹增一走,狼群真的来了!而且当晚就来了!真的是格林回来了吗?为什么没下文呢?就这么走了?”他喃喃自语了一会儿,渐渐打起了呼噜。
  我却再也睡不着了,裹紧被子死盯着窗外,狼群还会不会转来?
  嘀嗒、嘀嗒、嘀嗒……我数着秒针等天亮。
  天刚蒙蒙亮,我就抱着相机沿踪索骥一直往屋后找了过去。
  薄如浮纱的雪霜,无法分辨爪印的形状,但能看清狼行进的路线。他们穿越狼渡滩而来,嗅过我们的生活垃圾,那上面有我们的味道。他们转到了东面山坡,在屋后几十米外的一处有刨地和滚动的痕迹。十几个棕色球状菌孢被撕破压碎,散落出里面的孢子粉末,蹭在薄雪上的深棕色粉末已被融雪化开,手捻一撮粉末有润滑感,放在鼻尖一闻,淡淡的药味—是马勃。
  马勃是草原上止血抗菌的天然伤药。狼山地带原本是没有马勃的,那年格林受伤时曾经自己叼来了一小块马勃舔擦在伤口上,不仅迅速止血,而且外伤很快就愈合了,我惊叹狼找来的药果然神效。后来我听扎西说“马勃”的藏语名字叫作“波切”,意思是“狼的奶渣”,看来这种药材确实与狼渊源颇深。
  从那以后,我在草原上只要看见马勃就收集回来替格林存在家里,以备他受伤时用。送别格林离开草原的时候,我顺手把剩余的马勃扔在狼山的小屋后,孢子随风烟散,后来小屋后的山坡上就长满了马勃,夏季里远远看去像高尔夫练习场散落的球。
  没想到两年前无心插柳为这里的狼群做了件公益。
  高兴之余我又有些失望,原来狼群并不是为我们而来。他们昨晚只是来寻医找药的,有狼受伤了吗?
  还没等我逐一拍照检查完,朝阳就把这些霜痕雪迹轻轻抹去了。
  我一回到小屋,亦风就嚷嚷着:“我把昨晚格林来看我们的事告诉老狼了,他特高兴!”
  “你别动不动就认定是格林!”我把拍下的照片给他看,“这群狼是来找药疗伤的,只是路过而已。”
  亦风看完照片依然乐观:“甭管为什么来,狼群总是来了,这说明狼群并没有跟着牦牛走,我们留下是对的!而且狼群第一次主动靠我们小屋这么近,还不怕咱们。这就是好现象!要有信心,就算他们是来找药的,治伤也得有几个疗程吧,我们守着医院还怕伤狼不来看病吗?就安心做好过冬的准备吧。”
  正说着,好像赞同亦风似的,山那边竟然飘来了几声狼嗥。初雪降临,狼群快集结了!这几声狼嗥比亦风的话还要巩固我的信心,我喜形于色:“那就存粮!过冬!”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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