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责任比生命还重要(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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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波伦亚地区多明我会修道院待了大约7年后,萨沃那洛拉最后终于被派往佛罗伦萨。道路引领他通往一个新国家,以前他从未到过如此之南的地方。因为是徒步游历,因而他有足够的时间欣赏沿途的风光美景。当他平平稳稳地爬上那座通往卢干那的山峰,站在山巅回首仰望时,波伦亚和沿途的风景已远远落在之后的北方,此后,他再也没有看到它们。越过荒郊野岭,他登上了海拔约3000英尺的拉弗塔山峰。经过了塞弗峡谷和亚平宁山嘴,正是此座亚平宁山将塞弗峡谷和阿诺峡谷分隔开来。然后,展现在他面前的便是宏伟的佛罗伦萨——他开创辉煌事业之地,也是展现英勇以及殉道之地。
  一到佛罗伦萨,萨沃那洛拉便立即前往圣·马克修道院,在那里,人们把他视为一个兄弟。那时,洛伦佐大帝的权力正处于顶峰,他通过放逐、羁押抑或处死等方式铲除异己;他用宴会、舞蹈和马上比武大会等使人民匍匐于其脚下,甘受其统治。他宛如王公贵族的亲信,也似乎特别受暴民的喜爱。他穷奢极侈的一生似乎被人遗忘了,因为他是文学和美术的主人公。维拉里说,在洛沦佐那个时代,“艺术家、文人、政客、贵族以及凡夫俗子们,在骨子里都同样腐化、堕落,根本没有公共的抑或私人的美德,也不存在道德情感体验。宗教或者被当作统治的工具,抑或被当作一种卑劣的伪善。无论是在世俗事务中,还是在宗教、道德伦理抑或哲学中,都不存在信义。甚至连怀疑的热情也没有。弥漫于全社会的乃是对道义节操的极度冷淡。”(注:维拉里教授《吉罗拉姆·萨沃那洛拉及他那个时代的历史》。)
  萨沃那洛拉对所有这一切深恶痛绝。当他首次向圣·洛伦佐布道时,便对那个时代的腐化、堕落大肆谴责。他用“钢鞭”鞑笞邪恶。他严厉谴责赌博、撒谎、欺骗以及大量援引《圣经》词句的行为,听众首先震惊,继而厌恶,最终变得义愤填膺起来。这位翻山越岭来谴责佛罗伦萨的腐化堕落,身着棕色袈裟的僧侣是何许人也?他们纷纷鄙夷和嘲笑他。在一座美丽的城市中,他平淡无奇,一位皮肤黝黑、中等身材的男子,尖嘴猴腮,相貌丑陋,鼻子呈大鹰钩鼻,而且嘴大唇厚,下巴深陷。甚至在23岁时,他的前额便已布满皱纹。他在世界显露的便是这副模样。这是一个即将在佛罗伦萨拥有赫赫声名的人物吗?
  当另一个博学的僧侣布道时,听者云集。他了解听众,并拿他们的丑恶开玩笑,但他并不谴责什么——甚至不谴责虔敬和自由的丧失。他是洛伦佐大帝的一位朋友。当萨沃那洛拉因那位僧侣成功的布道而受到嘲笑时,他回答道:“在宣扬正确的教义时,语言的优美应让位于语言的简明。”他确信他神圣的使命,并视之为生命的最高职责,而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才能最好地履行他的使命。
  在圣·马克修道院,他重新开始了对见习修道士们的教导,有时,他也在修道院的回廊里对一些优秀而虔诚的听众布道。人们不断敦促他到布道坛上布道,他同意了,并于1490年8月1日做了一场精彩非凡的布道,其时他38岁。在第二年的四旬斋期间,他曾在大教堂做过布道。当时,人们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他炽烈的激情深深地感染了众多在场的兴奋不已的听众。他不再是以前那位向圣·洛伦佐布道的微不足道之人了。他竭尽全力大加斥责那些昏昏欲睡之人的种种邪恶,希望能使他们从中惊醒。他们痴迷于他的布道,对他的热情也日渐高涨。
  所有这一切引起了洛伦佐·德·梅迪奇的极大不安。于是,他派遣佛罗伦萨的5位要人向萨沃那洛拉晓以利害,警告他不仅给自己而且还将给修道院带来危险。他的答复则是:“你们是受洛伦佐的指使而来,我非常清楚。你们回去告诉他,准备好好悔过自新。因为上帝不会饶恕任何顽冥不化之人,上帝也不害怕世俗的君主们。”
  同一年,他被推选为圣·马克修道院的院长,他保留了刚直不阿的品格。尽管洛伦佐送给圣·马克修道院的礼物很丰厚,但萨沃那洛拉还是严厉指责他的不良品质。萨沃那洛拉深知他对公共道德造成的伤害,不仅把他视作自由的敌人,而且认为他是自由的掘墓人。萨沃那洛拉还认定,洛伦佐是人们向善和恢复基督徒生活习惯的主要障碍。谴责赌博成为他布道中的主要内容,尽管赌博也许于国有益;他严厉谴责富人们穷奢极侈的生活方式,认为这大大地败坏了人们的道德。
  善德非常必要,尤其是人的自由意志。“我们的意志,”萨沃那洛拉说,“在本质上必定属于自由,它是自由的人格化。”上帝是最好的救助者,但他也喜欢被人帮助。“在祷告时务必诚挚,”他说,“不要忽视人力,你必须得用各种方法自救,然后上帝才会出来助你。拿出勇气来,我的兄弟们,首要的是务必团结。”他又说:“老实讲,透过一个人的言和行,我们或多或少能知道他的品行。虽然这不符合法律要求,但却是一项道德义务。言语的承诺必须通过行为结果,正像一笔债务,每个诚实、正直的人最终都会偿还给身边的邻居。阐明真理本身便是正义的核心部分。”
  最终,洛伦佐大帝从佛罗伦萨隐退,回到他的科雷吉别墅直至终老善终。他死于4月上旬,其时正是万象更新、姹紫嫣红的时节,其时也正是野莺啼鸣最欢的时刻。别墅坐落在距佛罗伦萨东北部约3英里的阿诺大峡谷中。透过别墅的门窗,你可以看到大教堂、钟楼以及高于树林的许多教堂的塔尖。别墅的北面便是达菲耶索莱高地和远处托斯卡纳山峰线条柔和的轮廓。
  然而这一切美景并不能消除病痛。洛伦佐临终时,一切治疗都试过,吞服用蒸馏法提取的宝石也不见效,什么也挽救不了这位伟大的人物。然后,他转而求助于宗教。当他接近死神时,他的罪孽似乎又加深了一层,最后的祈祷也救不了他。他对人类失去了一切信心,因为每个人都唯他之命是从。他并不相信他的忏悔者的诚挚。“没有人敢对我说半个‘不’字”,最后,他想到了萨沃那洛拉。那个家伙从来不曾屈服于他的淫威。“我知道,除了他以外,再也没有诚实的修道士了。”他派人去请萨沃那洛拉以便对他忏悔。当萨沃那洛拉被告知洛伦佐生命垂危时,他立刻动身前往科雷吉。
  维拉里教授向世人讲述了洛伦佐和萨沃那洛拉最后一次会面的情况。皮科·德拉·米兰多拉一退下,在奄奄一息的洛伦佐的病床旁,萨沃那洛拉恭恭敬敬地站着。洛伦佐对他讲了他所希望忏悔的三大罪孽——掠夺沃特拉、从蒙特·德里·凡西拉榨取钱财以及帕兹密谋之后的那场血腥杀戮——并请求赫免。洛伦佐说这些时重新又变得焦躁不安,萨沃那洛拉说“你必须做三件事”时,洛伦佐才停止说话。“哪三件,神父?”洛伦佐问道。萨沃那洛拉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一边举起右手,一边开始对他说:“第一,你必须充分相信上帝的仁慈。”“我绝对相信!”“第二,你必须归还你非正义所掠取的一切,或嘱咐你的儿子们替你归还。”这一要求似乎使他感到诧异和悲伤,但是,思索再三后,他点头同意了。
  然后,萨沃那洛拉站起身来,奄奄一息的国王却因恐怖而在床上缩成一团,忏悔神父似乎有点飘飘然,他继续说道:“最后,你必须得恢复佛罗伦萨人民的自由。”他的表情严肃,声音显得很恐怖,他的眼睛紧盯着洛伦佐的眼睛,似乎要从洛伦佐的眼睛里读到答案。可洛伦佐把吃奶的劲也用上了,费力转过背去,不发一言,这对萨沃那洛拉是一个莫大的嘲弄。因此,萨沃那洛拉再也没有赦免他便离去了。洛伦佐备受悔恨的煎熬,很快就离世了。
  洛伦佐死后,他的儿子皮埃罗即位,其暴虐统治与其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终日沉缅于花天酒地的放荡生活,对文学抑或艺术全无兴趣。萨沃那洛拉则一如既往地继续布道。他的热情不减反而更加炽热,他的英名远播,几乎家喻户晓。因为皮埃罗的作怪,萨沃那洛拉曾一度被逐出佛罗伦萨,此后,他曾在比萨、热那亚及其他城镇布过道,但最后还是重新回到佛罗伦萨,并在他主持的修道院里实行贫困法则,要求所有僧侣自食其力。他特别鼓励研读《圣经》,而且认为他和他的兄弟们应该去异教徒中间布道。当麻烦不断降临到他头上时,他想到过离开佛罗伦萨,以便专心致志于他的传教工作。
  最终他还是决定留了下来,因为佛罗伦萨人民不愿意让他走。在大教堂向蜂拥而至的教徒、会众布道时,萨沃那洛拉不仅严厉谴责他那个时代的罪恶,而且还严厉谴责那些不能很好地履行自己职责的高级教士。“你看他们,”他说,“一个个头戴镶满宝石的金僧帽,手拿银杖,站在铺满锦缎的祭坛(祭坛周围有一架风琴和众多的歌手)和其他群众面前,慢慢地吟喃晚祷曲,他们的繁文缛节,令你如坠云雾……最初,高级教士们既没有如此多的金僧帽,也没有如此多的圣餐杯,他们放弃了那些生活必需品,因为他们必须救济穷人。而我们如今的高级教士们却从穷人那儿巧取豪夺,夺走了他们的圣餐杯,这些圣餐杯可是穷人们的命根子啊!在最初的教会中,尽管圣餐杯是木制的,可教士们却是‘金制’的,而如今的教会中,尽管圣餐杯是金制的,可教士们却是‘木制’的!”
  皮埃罗·德·梅迪奇为了获得对佛罗伦萨的统治权,曾与教皇和那不勒斯国王结成了紧密的同盟。但是,当他得知法军入侵意大利时,一下子便抛弃了他们。篡夺了米兰政府权力的鲁多维科、莫尔家族邀请法国国王查理八世入侵意大利,并征服那不勒斯王国。一支法国军队因此越过意大利边界并向南挺进。他们一路攻城略地,所向披靡。这时,皮埃罗想去见查理八世,以便和他讲和。他拱手交出了重要的要塞萨扎那以及皮特拉桑塔镇和比萨、来克亨吉两座城市。
  佛罗伦萨人民被他们的统治者,即皮埃罗的卑贱行为激怒了,他们拒绝让他进入王宫。他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因此,他匆匆逃往威尼斯。佛罗伦萨正处于一场大暴动的边缘。
  皮埃罗的追随者一心想迎回他们的国王,而人民大众则想建立一个共和国。两派针锋相对,剑拔弩张,势不两立。这时,唯有萨沃那洛拉才能影响、号召人民。他将两派邀集于大教堂,正是在大教堂,他设法平息了两派之间的纷争。与此同时,他要求他们忏悔、团结、博爱和讲求信义。因而,一场似乎是迫在眉睫的暴动就这样平息了。
  一群由佛罗伦萨显要人物组成的使者被推选出来去拜谒法国国王。萨沃那洛拉是这些使者中的一员。其他使者乘马坐轿去拜谒法国国王,而萨沃那洛拉却是徒步前往,徒步是他习惯的旅行方式。那些乘马坐轿的使者们晋见了法国国王,均无功而返。在返回佛罗伦萨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徒步的萨沃那洛拉,他独自一人来到法国军营晋见法国国王。他请求,不,几乎是要求法国国王尊重佛罗伦萨城及城中的妇女、公民和自由,但这是徒劳的。不久法国军队在没有遇到抵抗的情况下就开进了佛罗伦萨。法军继续掠夺皮埃罗王宫里的财富,并将最珍贵的艺术品运走。佛罗伦萨人自己也趁火打劫,他们公开抢走或盗走他们认为珍贵或有价值的东西。因此,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半个世纪积累起来的财富就这样毁于一旦。
  当法军挥师南进后,佛罗伦萨便成了一座无主之城。皮埃罗的党徒仿佛魔术般的消失了。萨沃那洛拉于是便成了人心所向、众望所归的人物。关于未来的政府,他向由他召集的市议会建议道,应当采用威尼斯的政府形式。他说,威尼斯形式是唯一从大破坏中幸存下来,并变得更加稳固、更有威权和信誉的政府形式。人们对他的提议进行了长时间的讨论,直到临时政府建立起来为止。因此,仅仅在一年之内,就重建了佛罗伦萨的自由。
  萨沃那洛拉继续布道,他极力主张对国家、教会、风俗习惯进行改革。他“强迫”人们使用自由。“真正的自由,”他说,“独一无二的自由,在于决心过美好的生活。屈服于情欲的暴虐统治能算得上是何种自由呢?这一演说的目的无非就是,你们,佛罗伦萨人,希望自由吗?你们,公民们,渴望成为自由人吗?那么,首要的便是爱上帝、爱你们的左邻右舍,彼此相爱,爱共同的幸福。一旦拥有这种爱与和谐一致时,你们就会拥有真正的自由。”
  减税、增进正义感、废除蒙特·德·皮特制度下的高利贷是共和国所做的几件有实际意义的事情。犹太放贷者向那些小额金钱的借贷工人一直索要32.5厘的利息。另一方面,由于萨沃那洛拉的个人努力,“蒙特·德·皮特”被作为一个机构建立起来,以最仁慈的条件给穷人以临时贷款。遭到流放的但丁的后裔们也被召回佛罗伦萨。但丁流放时,一直陷于极端的贫困之中。
  与此同时,整个城市的面貌大为改观。女人们纷纷将她们富余的装饰品弃之如敝,转而简衣素食。年轻人个个谦虚、谨慎。在中午休息时分,经常可以看到店主在他们的商店里研读《圣经》抑或萨沃那洛拉的一些作品。教堂里常常人满为患,那些穷困潦倒的人们免费得到施舍物。最令人称奇的却是商人和银行家们受到道德良知感召而归还金钱,数额有时高达数千弗罗林,这些金钱曾是他们通过巧取豪夺的不正当手段获得的。所有的这一切都是萨沃那洛拉个人人格魅力的衍生物。
  1495年四旬斋后,萨沃那洛拉精疲力尽。因为忠诚地保持自己的斋戒,他过去一直吃的是营养很差的食物。他的床铺比其他人的都要硬,房间也少装饰。他曾经发过誓要与一切舒适的生活决裂,而且他以比对别人要求更严格的标准严以律己,因此他变得极其消瘦,精力也明显不济。衰弱的力量因体内疾病的侵袭而疯狂滋生。“但是,”维拉里说,“这位修道士如此之不屈不挠的勇气,以致使他几乎从未停止作政治斗争。以前,他在约伯做了一系列布道,体力衰弱反而增加了他的道德威望。他的眼睛光芒四射,虽然身躯颤抖不已,而演讲却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富激情且更切中时弊。”
  布拉玛奇说过:“萨沃那洛拉曾经做过一次极其令人敬畏而又发人深省的布道,这一布道被逐句记下后呈送教皇。教皇看后非常愤慨,于是便召来一位与萨沃那洛拉级别相当的主教,这位主教是一个知识非常渊博的人,并对主教说:‘务必反击这一布道,我希望你继续反驳这位修道士(即萨沃那洛拉)。’主教回答说:‘我会这样做的,圣父!但是,为了战胜他,我必须得有反驳他的手段。’‘什么手段?’教皇问。‘这位修道士说,我们不应该有姘妇或鼓励买卖圣职。他说的是事实。’教皇回答说:‘那该怎样对付他呢?’主教说:‘奖赏他,和他做朋友,授予他红衣主教职位。这样,他也许会放弃他的预言并收回他曾经说过的话。”’
  1495年,佛罗伦萨一个支持皮埃罗的名叫“阿拉比亚提”阴谋俱乐部曾威胁要暗杀萨沃那洛拉,他们认为暗杀这位修道士后便可以结束共和制。基于此,一群全副武装的志愿者围着萨沃那洛拉,从大教堂一路陪同、护送他到圣·马克修道院。教皇波吉亚·亚历山大六世派人从罗马送来了敕书,敕书勒令他暂停布道,同时,敕书还指责他是一个虚伪教义的传播者。在他被剥夺了说话权利期间,“阿拉比亚提”组织却准备再度使狂欢节中猥亵的娱乐死灰复燃,使人们情欲横流。萨沃那洛拉力图用“儿童的改造”阻止这一切。追随者的孩子们排成一队,行进在佛罗伦萨的大街小巷中。为了救济穷人,孩子们为圣·马克修道院的修道士们募捐。
  教皇最后收回了成命,允许萨沃那洛拉像以往一样布道。如果他肯在将来的布道中改变措辞语调的话,愿意让他做红衣主教。但萨沃那洛拉拒绝了教皇的此番“美意”。翌日早晨,他在大教堂所做的布道中说:“我并不希罕红衣主教帽,也不希罕僧侣帽,不管其是大是小。我希望的只是为正义而承诺给圣徒们的那种东西——死亡。如果我贪图荣华富贵,现在就不会如此衣衫褴褛。我已做好一切准备,为了职责而献出生命。”
  共和国的灾难接踵而至。在围攻比萨城期间,佛罗伦萨人处于大混乱之中。大街上,公路旁,到处可见饿得奄奄一息的穷人。那时,佛罗伦萨还爆发了一场瘟疫,瘟疫导致饥殍遍野,城乡一片荒凉凄惨。瘟疫也席卷了圣·马克教堂。萨沃那洛拉将那些胆怯者和有病者送到乡下,自己却仍然和他的忠实信徒待在城中。在佛罗伦萨市,瘟疫每天要夺走大约100人的生命。而萨沃那洛拉却随时准备去那些遭受瘟疫肆虐横行的房屋,为垂死之人做最后的祷告。约莫过了一个月,这场瘟疫才过去,但是,对共和国的阴谋却又开始在酝酿之中。
  萨沃那洛拉大部分时间待在他的修道院里。他一直在勤于撰写《基督教的胜利》,同时,他还忙于勘校来自印刷工人的校样。在那篇专题论文中,他认为,基督精神应建立在理性、仁爱和良心上。这篇论文是对教皇敕书的圆满回答,并被作为学校的教科书,教会会众更是把它作为“神学的宣传材料”。尽管如此,教皇却于1497年5月将他开除出教会,并禁止任何人给他提供帮助,任何人都不准与他这样一位被开除教籍、被怀疑为异教徒的人接触。1497年6月,开除萨沃那洛拉教籍的教令在大教堂里被郑重其事地予以公布。牧师们、修道院里的修道士们、主教们以及更高级的教士们都聚集在大教堂里。教皇的敕令被当场宣读,宣读完敕令后,所有的灯都熄灭了,所有的人都在黑暗中沉默。
  两天之后,当圣·马克修道院里的修道士们正在诵唱乐曲的时候,被院外人群的吵闹声和扔石头砸修道院门窗的声音打断了。当地官员对此却不加干涉,因此,形势一天糟似一天,挥霍之风又日渐增长。教堂空空如也,而酒菜馆却人满为患。所有爱国主义思想和自由思想都被抛到九霄云外,被人忘得干干净净。这些便是波吉亚开除萨沃那洛拉教籍后结出的第一批“硕果”。为使教皇收回开除萨沃那洛拉教籍的敕令,人们做了许多努力,但都没有成功。教皇威胁要褫夺佛罗伦萨市的教权,并说要没收佛罗伦萨商人在罗马的财产,还命令执政团将萨沃那洛拉送往罗马。但他们回答说,将萨沃那洛拉放逐出佛罗伦萨将使该城面临最大的危机。他们又一次劝他在大教堂里布道,他同意了。于是,萨沃那洛拉在1498年3月18日做了他一生中的最后一次布道。
  随后,公意便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并突然一发不可收拾,宛如随风倒的风向标。萨沃那洛拉在佛罗伦萨城曾工作了8年。他曾提醒人们忏悔,和睦相处;也曾提醒人们为自由而战,摒弃挥霍、赌搏及所有不良行为。至于他自己,他曾经敦促人们在上帝的帮助下,立即开始对教会的普遍改革。他过去是佛罗伦萨最受欢迎的人,可现在却成了最不受欢迎的人,潮流突然转向了,萨沃那洛拉的追随者或者失踪,或者隐藏起来,因为现在整个佛罗伦萨似乎都是他的敌人。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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